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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獨釣寒江雪(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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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家通天境明知卿八願意見她, 是有她自己盤算,但也只能應了這話,是他求上門。

他低頭, 道:“卿八,你發給我的視頻, 是真的?”

“自然。”卿八開口, “柳一痕和霍無因親口說的,還能有假?”

“我葉家五百三十六代聖皇帝,被其他九家暗算,困在雪山裏?”葉家通天境重覆問這些已知之事。

“對。”卿八不厭其煩地應道。

葉家通天境沈默片刻,問:“你將這視頻發給我,想要什麽?”

“兩萬年前, 你葉家登上雪國皇位, 是違背夜神旨意, 謀反上位?”卿八問。

葉家通天境望向卿八,道:“這是月女告訴你的?”

卿八沒答。

葉家通天境將身一靠, 道:“想讓月女上位,掌管雪國,我葉家第一個不答應。我葉家承你情,你可以提其他要求,但這點,我不會同意。”

“哦,為什麽?”卿八問。

“因為當年,月女一族背叛了夜神,她們為了自己一己私心,妄圖弒神。”葉家通天者開口,“她們是不容原諒的卑劣者。”

“這倒有意思了。”卿八朝談鶴鳴開口, “你瞧,葉家對夜神,其實也挺尊敬的。”

談鶴鳴心道,幸好沒打賭。

“既然你葉家尊敬夜神,為何抹去夜神痕跡?”卿八又問。

“因為月女。”葉家通天境開口,“她們仗著神明消逝,以及自己是夜神追隨者的身份,煽動群眾對抗雪國,掀起內戰不休。為了壓下月女的私心,我葉家只能抹去夜神痕跡,尊雪神為正統。”

“造成黑發目前卑賤地位,我葉家若說錯有一分,月女一族錯有七分,其他家族錯有兩分。”葉家通天境開口,“而自月女不再鬧事,我葉家聖皇帝一直致力於提高黑發地位,恢覆夜神榮譽,可是其他家族一直阻撓。”

葉家通天境嘆息,“我葉家一直感念其他銀發家族當年共同進退之恩,對他們一再容忍,可是他們卻貪無止境,早忘了夜神當年的恩惠,只記得自己家族榮光,更是將我葉家上代聖皇帝囚禁,做出這等大逆不道之事。”

他望向卿八,幾乎明示道:“我葉家可以同意黑發擁有其他發色同等權利,也能配合您對付其他銀發家族,只要月女不上位,我葉家可擁您為皇。”

“誒?”成瑞從電腦中探出頭,道,“你葉家不當皇帝了?”

“我葉家為皇,一向是象征意義多於實際意義。”葉家通天境看得很透徹,“然皇位本該是權利象征,本就該實力強大的人坐上去,實力不強,便會如我葉家容康聖皇帝一般,被人所囚,外稱失蹤。”

說出最後一句,葉家通天境一字一頓,嘲諷意義十足。

“我沒興趣。”卿八開口,“月女當年,如何叛神,弒神?”

葉家通天境沒答,而是唱起了歌,“‘惟我女身,惟我苦多,夜神聞之,昊天降之,我將我享,夜神佑之;惟我女身,惟我苦多,夜神感之,夜山來之,我將我享,夜神靖之……’”

唱完後,葉家通天境解釋道:“這是當年,敬獻給夜神的歌,因為感念夜神恩情,所有平民都會唱。現在的雪山,其實當年是叫夜山,夜神庇佑那些平民,又封地治理,予他們安居樂業。”

“後來,夜神自覺人類能離開她的庇佑,便提出要離開,封地交由當時她的追隨者月昭,由月昭繼續治理。”

“但她不知道,月昭早在已看上雪神,在日覆一日中,滋生嫉妒,滋生野心,滋生一切不該起的欲念與野望,她居然妄想取代夜神,和雪神在一起。”

“她差一點就成功了。”

“夜神身死,雪神重傷。”

“這樣毫無良心的白眼狼血脈,憑什麽能摸到雪國權柄,能一直活著?”葉家通天境開口。

卿八問:“若是如此,那月女一脈為何還能存在?月昭為何在弒神之後還活著,雪神為何不殺了她?”

葉家通天境道:“雪神仁慈,不願多造殺孽。”

“可若是神明不怒,人類豈不是更會滋生弒神之心?”卿八問。

“所以神明被人類傷透了心,不願雪山再有人類踏足。”葉家通天境開口。

“感謝您的解答,成瑞,送葉家前輩出去。”

“好咧。”成瑞起身,走到葉家通天境身側,道,“前輩,請。”

葉家通天境沒動,問:“卿八,你就不想要什麽嗎?比如葉家支持,比如黑發平權?”

卿八道:“沒必要。”

葉家通天境眼底閃過失望,他朝卿八點點頭,轉身離去。

成瑞送走葉家通天境,問卿八道:“卿姐,你不提要求,他怎麽還不樂意?”

卿八道:“他當然不樂意,他還想利用我對付其他九家銀發世家呢。”

“啊,”成瑞恍然大悟,怒道,“他想得倒美。”

“是啊,想得挺美的。”卿八開口,“霍無因的話,給其他幾家發過去了嗎?”

“發了發了。”成瑞開口,“但是他們沒有聯系我。”

“正常。”卿八道,“葉家是被其他幾家排除在外的,其他幾家,彼此勾連太深,只能吃這個啞巴虧,而且,霍家通天境的死亡,未必沒有其他幾個家族的手腳,所以,只能內部消化,認了。”

“那這個音頻,發出去豈不是一點用都沒有?”

“怎麽沒用?”卿八開口,“沒有證據,就算有所猜測,面上大家還是好兄弟,有了證據,便捏住了把柄,態度上,會有所不同。這點不同,便將一處小小的縫隙,撕裂成大縫隙。”

“不過,這不是我們該關註的。”

卿八又問:“將這邊的事,直播成貼,發出去了嗎?”

“發出去了。”成瑞道,“讚同黑發平權的,占百分之七十九,讚同沒有銀發無特權的,占百分之八十一。”

“這個帖子裏,有人在不斷帶節奏。”成瑞道,“是其他雜色世家的人。”

“嗯,你留意事態發展,我和談鶴鳴去雪山一趟。”

“好。”成瑞應道,“我在這兒,等你倆回來。”

卿八畫了一輛車,之後啟動車子,載著談鶴鳴往雪山方向行駛。

她的舉動,被各方勢力瞧在眼底,對面大宅院,雲家通天境問:“她是去找容康聖皇帝?”

陸乘空道:“走,跟上去看看。”

“你覺得,那幾名賤民說得是真是假?”雲家通天境問,“卿八與黑發勢力沒有任何關系,她來銀塔城,完全是意外?”

陸乘空道:“你覺得呢?又是逼問當年神回之事,又是接見月女,又是將消息透露給外界,又是離間我們十大世家,樁樁件件,你覺得這是誤入能解釋的?”

確實沒法解釋。

誰會相信,這只是卿八的探索欲作祟,一時心血來潮呢?

馬路盡頭,是約莫是個足球場那麽大的平地,平地之後,是拔地而起連綿不絕的山川。

外邊山川給人感覺並不高,但裏邊卻一山更比一山高,遠遠瞧去,好似雲雪相接,天山一色。

山川是石頭山,只有稀薄的植被,像是斑禿,翠一塊,褐一塊,石頭山上沒有路,想要攀登,只能抓山壁上的凸起借力往上。

還沒靠近山川,便感覺到一股寒氣從山脈那邊傳來,明明是酷暑,卻如置身冰箱中。

卿八手摸上山壁,對談鶴鳴道:“是普通石頭。”

“看來山上真有寶物,還是寒屬性寶物。”談鶴鳴道。

只有寶物,才能讓普通山石,也散發出透骨寒意。

確定雪山有寶物,談鶴鳴才算起了興致,他偏頭望向卿八,笑道:“走,尋寶去。”

說著,他似旱地拔蔥,淩空而上,至半空中方天畫戟一紮墻壁,借那一紮之力,又繼續往上。

卿八問道:“我能偷懶嗎?”

談鶴鳴用方天畫戟定住身子,低頭問:“什麽?”

卿八加大聲音,又問了一句。

“怎麽偷?”談鶴鳴先好奇地問了一句,又道,“你不想爬山,又有偷懶的法子,那就用。”

“好。”卿八將話傳到談鶴鳴耳中,道,“你不許生氣。”

談鶴鳴忽而生出不詳之感,取出方天畫戟就想往上爬,但他動作顯然慢了一步,一條白色鞭子已經纏上他的腰間,之後白色鞭子幻化,沿著他的胸膛往上爬,在他胸-前形成一張鎧甲,之後他感覺後背一重。

他扭頭往後瞧去,只見自己後背多了張銀白色的椅子,椅子上,盤腿坐著卿八。

談鶴鳴憋氣,問:“這就是你所謂的偷懶?”

“對啊。”卿八手放到椅子扶手上,托著下巴道,“是兄弟,就別生氣,更不許計較。”

談鶴鳴:“……”

“我覺得,你還不如繼續保持行屍走肉狀態。”談鶴鳴開口。

至少那時,卿八不會這麽不見外,也不會壓榨他。

卿八充耳不聞,裝模作樣地往遠處望,誇張地開口,道:“哇哦,有人跟上來了。”

“這不是一開始就知道的事,你在講什麽廢話?”談鶴鳴拔出方天戟,繼續往上攀爬。

為了將卿八甩下去,他故意動作幅度很大,金鉤倒垂、斜飛、甩輪,像是在山壁上耍雜技,但卿八坐得很穩,甚至故意開口,“刺激,痛快,動作再大點。”

談鶴鳴:“……”

罷了,他只是個工具人。

為了三千界那場比試,他付出良多,要是卿八敢敷衍他,他敲爆她的狗頭。

登上山頂,卿八從椅子上跳下,收起秘銀,遙望眼前山川。

山川川頂輪廓好似階梯,一層層拔高,直至登上白雲之中,像是登天之梯。

不過這登天之梯,並不能登,而要經過上山下山上山下山,一座山一座山翻越過去。

“走吧。”談鶴鳴拎著方天畫戟,率先往前走。

卿八跟上去,若有所思,“既然是雙神,會不會上邊有兩件寶物?”

談鶴鳴道:“很有可能。要是兩件,你一件我一件。”

走了一天,卿八忽然拉著談鶴鳴躲了起來,之後陸乘空以及其他幾名通天境強者呼啦啦的出現在卿八失蹤的地方。

雲家通天境問:“她會不會察覺到我們,特意避開我們去找容康聖皇帝了?”

陸乘空:“不可能,柳家並不知道容康位置在哪。”

“但霍家那個知道。”雲家通天境道。

陸乘空轉身,道:“走,回去,別給她帶路。”

卿八拉著談鶴鳴跟上,行到一半,陸乘空不太放心地開口,道:“走,去看看。”

一行人調轉身形,來到另一側山脈。

陸乘空註意雪地,道:“沒有人來過。”

“那回去吧。”雲家通天境道。

“好。”

銀發世家的人離開後,卿八沒動。

談鶴鳴道:“你真打算救這個聖皇帝,咱們不去取寶物?”

“取寶物,也要時機對啊。”卿八開口,“他們為何擔憂咱們是來救容康,而不是猜測咱們是去上雪山?”

“肯定是雪山崩之前,雪山無法上去。”卿八開口,“咱們現在上去,只會被雪山拒之門外。”

談鶴鳴沒再多問,一般卿八以這般篤定的口吻說出口,基本上便事實。

兩人談話間,陸乘空幾人又重新出現,見依舊沒有動靜,雲家通天境道:“會不會猜錯了?他們並沒有跟著我們,而是去了真正的容康困守之處?”

陸乘空道:“走,去看看。”

說著,一行人又風風火火地離開。

談鶴鳴道:“不跟上去。”

“不跟,這兒是容康困守之處,後來出現,才是描補,故作迷惑。”卿八畫出洛陽鏟給談鶴鳴,道,“我們開挖吧。”

兩人挖了百米,將厚厚的冰層挖開,看到一個藏在冰層下邊的山洞。

卿八率先跳下去,“走。”

談鶴鳴緊隨其後。

兩人入了山洞,卿八畫了手電筒,兩人一人一個,往山洞裏照。

山洞不大,手電筒一照,一覽無遺。

裏邊空蕩蕩的,唯有中央擺放著一具用冰雕的棺材。

推開棺材蓋,裏邊安詳地躺著一名穿著亞麻長袍的短發男子,長相偏柔美,和葉珊有三分像。

男子呼吸幾不可聞,胸膛幾分鐘才起伏一次,若不仔細留意,只當這男子已經死了。

不過他雖然沒死,但和死也差不多,介於生和死之間,是一具活死人。

卿八暗自搖頭,道,“那九名銀發世家的人,還真夠歹毒的。”

冰封狀態下活著,生命活躍度達至最低,理論狀態下能無限延長性命,而只要這人這麽躺著,葉家可能一千年,都不會再有新的白發帝子出生。

一千年沒白發帝子出生,葉家基本上也便廢了。

卿八扶著容康坐起,手放到他手心給他輸入真氣,慢慢續上他的陽火與生命線。

三個小時後,男子緩緩地睜開他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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